在这邶莫后宫，从来都没有人敢提及那些栖凤宫的过往。

而如今，当身为皇上的凌璿亲口说出这三个字来，会意味着一些什么呢？

众妃嫔的目光不由地都偏向了容妃。

而盈辛初闻这栖凤宫三字，先是一愣，然后一双不辨喜怒的眸子旋即也朝站在院中的容妃扫去。

容妃听了凌璿的话，脸色变了几变，身子晃了晃，似有些站立不稳，一时没有答话。

“怎么，朕的爱妃难道如此健忘，仅是三年而已，就不记得那些事情了吗？”凌璿又接着道：“爱妃的好姐妹竹妃、兰妃因何而死，舒妃又因何而被贬去了思过庵，难道爱妃都忘记了吗？”

“皇上……”容妃再开口，声音已带了些颤意。

“如果爱妃忘记了，那么朕来告诉你。”凌璿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令人辨不出此时的他到底是喜还是怒，“三年前的那天午后，朕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忽然接到了一封匿名书信。信上说，邶莫后宫污浊堪乱，宫妃不守妇道，尤以栖凤宫为甚，而垂虹宫、依翠宫次之……”

容妃的脸色在听见凌璿的话之后，更加苍白，整个人也抖得更加厉害了。

然而凌璿恍若未见，声音依旧平稳：“朕那时候刚刚登基不久，也是不经世事，竟轻信了这封信里的话，派人暗查三宫……一查之下，竟果然发现三宫之中均藏有男子之物。铁证俱在，竹妃、兰妃和舒妃百口莫辩，而朕急怒攻心，一气之下，竟下令斩了竹、兰二妃，将舒妃贬去思过庵……”

盈辛一震，这才明白了当年栖凤宫一案的背后竟还藏了这许多事，忽觉这红墙碧瓦之下的生活，如此这般难过，心里不免有些凄凄然。

凌璿目光忽然显得有些悠远，好像是为了将那些过往点滴不漏地记住，说话的时候皱起了眉，连望向容妃的眼神里都有些惋惜的味道：“为什么你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验朕的智商和耐性呢？莫非，在你的心里，朕就只能是一个昏君，不懂分辨好恶，不知辨别是非？还是……你觉得你心里的那个人更适合坐这个皇位，更适合当这个皇帝？所以，为了他，你非得把朕这邶莫后宫闹得鸡犬不宁，才肯安心，才肯罢休？”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凌璿的眉宇间难得地显出了一些疲惫。

好像是有些倦了，又好像是有些心灰，那一刻的他看起来，竟然有些令人心疼。

盈辛望着他，怔了怔。

容妃听着凌璿的话，头摇得厉害，连发髻上的珠簪都好像要掉下来似的，摇摇欲坠。她只是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臣妾没有，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好像除此之外，已经不再会说别的了。

“没有？呵……你没有什么？”凌璿忽然笑了起来，“你想说你没有什么？没有写那封匿名信？没有嫁祸竹妃、兰妃和舒妃？还是……”

他转过头，望了盈辛一眼，继而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没有想要谋害辛妃？”

容妃一顿，顿时无言。心里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他早已知道。

仿佛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凌璿缓缓地道：“朕不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朕一直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想与你计较，才对你听之任之，而你却……唉……”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声音里疲惫尽显。

“臣妾……愧对皇上厚爱……”容妃此时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但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朕一直都不想让朕的皇儿缺乏母爱，所以才对你所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连方妃都惨死在你养的白猫猫爪之下，只怕，朕若再不管，朕就真的成了昏君了……”凌璿平静地说。

“皇上……”容妃闻言，只觉脊背一阵寒凉，忽然睁大了眼睛，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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