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冷哼一声，又道：“东西也不算多，只有几件能委曲进眼罢。”

“您见惯人间富贵，这点东西自然进不了法眼。”沈予顿了顿，又逢迎道：“若说金玉满堂，谁能比得过云氏？”

这句话仿佛令太夫人很是受用，只见她缓缓阖上礼单，对沈予回道：“不会让你吃亏的。娶我云氏的人，哪有亏本儿的道理？”

沈予闻言连连点头称是，出岫在旁看着，心中一阵失笑。

太夫人想了想，越发感到不甘，尽不留情再对沈予道：“你资质这么一般，居然走运做了王爷，还要娶我的媳妇，全天下的运气都让你占完了！老天真是不公平！”

她说到最后一句时，屋内几人同时想起了云辞。是呵！苍天何其不公，让如此惊才尽艳的人英年早逝，不仅令谢太夫人痛失爱子，这也是全部云氏一族最深沉的遗憾。

想到此处，沈予心中最为愧疚，遂重重对太夫人磕了个头，道：“您是挽之的母亲，又对晗初这么好，我定视您如同亲母，奉养您终老。”

“说得倒好听！”太夫人不大领情：“我地位崇高，不需要‘奉’；我富贵满身，不需要‘养’，你要如何‘奉养我终老’？”

沈予闻言，真不知该如何接话。

太夫人慨叹一声，再道：“得了，等我百年之时，你和出岫能回来给我披麻戴孝、养老送终就行了。”

“您必定长命百岁！”这一次沈予未及开口，出岫已先行回道。

太夫人哂笑一声：“长命百岁也得逝世，总活不过一百零一。”

听到太夫人说起这晦气话题，沈予状若不经意地打了个岔，又警惕翼翼地问：“太夫人，您既然给晗初备了嫁妆，那是否也给她安排了新身份？是以云氏的女儿出嫁吗？”

“不！她就以出岫的身份出嫁。”太夫人脸色忽然郑重起来，对沈予回道：“你若有胆，就光明正大娶走我的儿媳。我要众人皆知，全部离信侯府是出岫的后盾！谁敢欺负她一丝半毫，我老太婆定不轻饶！”

曾经确当家主母公然再醮，放眼云氏一族，数百年来应是头一遭。

“太夫人！”沈予是真的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地反问：“您不怕坏了云氏的威名？”

“谁敢？”太夫人眼力一眯，很是硬气地反问。

“那座贞节牌坊……”沈予有所迟疑。

“那牌坊不是给我的么？”太夫人直了直身子，寻衅似的质问他：“叶莹菲在世时亲身题的字，你进城时没瞧见？还是你没胆娶出岫？只敢娶晗初？”

“不！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我都娶定了！”沈予即刻剖白。

“那不就得了。”太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又是一叹：“我真是亏大了！”

几人说话到现在，最动容的要属出岫，此刻她已是眼眶泛热，想要哽咽：“母亲……”

想必任谁都没有想到，从前最在意光荣、最重视脸面的谢太夫人，竟然肯让媳妇公然再醮，竟不怕众人的流言蜚语。

太夫人是真的变了！出岫与她婆媳一场，最知她的为人心思，因此这份激动也来得更加深进。

出岫唯恐再一张口便会泄漏出嗓音的异样，只得逝世逝世抿唇，与沈予一道磕头致谢。

“别磕了，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们。”太夫人冲两人摆了摆手：“我是为了我儿子。”

提起云辞，在场众人俱是无话，屋子里逐渐被一种黯然的气氛所包围。

太夫人反倒显得坦然，对沈予叹道：“若是单论私心，我一万个不愿意出岫再醮。但这是辞儿的遗言，我自己守寡半生，也知个中辛苦……往后你好好待她罢。”

“您放心，我必定不负所托。”饶是沈予钢铁男儿，此刻也想要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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