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倾泻，满地枫叶。

封钦推着大包裹进了门。又是一头汗水，封钦从离沂村很远的青阳镇赶回来，已经是月上枝头。

轻手轻脚地提着脸盆，背上搭着毛巾，封钦脸上再没有之前的倦容，相反，还更加神采奕奕，武者的脚力还真是无限。

沙沙沙，内屋里，又响起哥的脚步声。

“哥，又把你吵醒了”

“臭小子，突破了也不告诉哥，还是从村西的老王头那里听到的，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封敖病怏怏的脸上，终于现出阔别已久的笑容。

“哥，我没有用重体丹粒。”说着，从怀里拿出骨伤药来，“这是换来的药，哥，等你的腿伤好了，可以”

“不要说了”看着弟拿出伤药，封敖用手狠狠拍去，大声喝道：“哥的腿好不了了你知道重体期有多重要，每一分资源都是一砖一瓦。为了哪怕分毫的寸进，就是付出所有，哥也在所不惜。”

“哥，你说这话是”封钦急了，顾不得滚落在地的瓷瓶，立刻向后院奔去。

后院里，一个小土堆趴在地上，而土坑里，空空如也。封钦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土坑，虚汗沾满了后襟，颤抖着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玉刀，封钦想起了父亲临死前的那天，逼着哥和自己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玉刀荆棘锋，匠人命中手。

父亲用玉刀在哥和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足足放了一碗血。当时自己觉得父亲疯了，从来没有过的狰狞与急迫。自己背着那句难懂的话，看着父亲拿玉刀插入了他的胸膛。

玉刀从此被封到土坑里，只有做草鞋的时候，哥才拿出来斩断荆棘刺。

那一幕幕的回忆让封钦颤抖着，玉刀和父亲，和封家祖祖辈辈都有解不开的宿缘，封钦有点不明白，又有点明白，他们坚守的是什么。

“时代不同了，没有武力的人就是等待被人宰割，玉刀有什么用，那玉刀，除了砍草，就只能换回几颗可怜的炼体丸。桌子上的炼体丸，你爱吃不吃，玉刀是找不回来了。”封敖此刻脸憋得通红，冷冷地说道。

“哥，你变了，我早知道你变了，你曾经做的草鞋，从来不磨脚，最近很多鞋客都找来退货。自从5年前的那次意外，你的性格就变了。父亲要是泉下有知，一定”

“难道你要一辈子窝在这里做草鞋吗，没出息的东西。”

“我一定要找回那个玉刀，不管流落到哪里。”封钦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甩下一句话，头也没有回便离去了。

封敖站在土堆旁，晃了两晃，一个趔趄，朝前跪倒在了土堆上，剧烈地咳了起来，眼神中的关切直直地随着封钦一同离开了。几滴血落在了衣襟上，封敖擦了擦嘴，从身后拿出一个月牙形的弯刀，那刀身圆润，在月光下，闪着青色的光泽。

封敖借着手边的土堆，缓缓站了起来，在这过程中，胸腔内的血涌不断泛起，封敖猛然用手捂上，仿佛期待着能压回去一般。只是似乎是徒然，一步一步好容易挨着回到厅堂，封敖再也控制不住，猛然跌撞在座椅上，头向着桌子沉去，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单手提着的玉刀跌落在地，一瞬的反光，封敖的眼睛被刺了一下。桌上的几个丹盒随着震动，从桌子边缘掉了下去，盒盖一阵蹦蹦跳跳，在月光下，只是沾着丹香的盒子里，空空如也，清晰得很。

封敖望着弟离去的身影，缓缓道：“不用多久，等哥这个累赘离开了，玉刀自然就找到了。”

黑兮兮的屋子里，只有那沙沙沙的笔触声回荡在小屋中。

洼地处，响起一连串“啪啪”的骨骼作响声，少年动作渐渐由慢变快，一盏茶过后，就只见团团拳影滚动，附近的尘土被掀起一层黄色迷雾，将少年的身形彻底淹没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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