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顾蓉卿还是被送去了北苑。

一进门的时候，丫鬟们正一个个提着红漆木刻如意云纹八角食盒摆饭，铺着锦绣团纹桌帔的大圆桌上已经满满当当摆了十几道菜，杨若兰、顾芸卿以及顾菁卿早已端坐着等候。

顾蓉卿上前给杨若兰行了礼，茹云便将她引到排下角的座位上坐。

丫鬟捧着最后一盘落玉琵琶虾上了桌。

顾蓉卿只恨自己不是投生到正房娘子肚子里出来的，偏自家亲娘还是个不受宠的姨娘。放眼望去，一桌子清一色的彩釉兰花纹餐具装着各式各样的菜式，有清炖全鸡、醉排骨、油焖春笋、鱼香肉丝等来自不同地区不同风格的菜品。因为不受宠的缘故，平日里芳草苑的例银只够开销，没有多余的钱来奢侈，这么大排场，顾蓉卿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见到。

“今日来教饭桌上的礼仪，平日里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倒是不必弄这么些虚礼，可若是到了外面去，可不能让别人拿了去看笑话。过几日的花朝节会，到时全城的官家夫人小姐都在，若是出了错子，难免叫别人笑话咱们顾家。”茹云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说道。

饭菜已上齐，可杨若兰却端坐着迟迟不动筷，顾芸卿和顾菁卿也不为所动，平日里汤姨娘也没教过她这些讲究，这让顾蓉卿很是疑惑。

折腾了一早上的顾蓉卿这个点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正准备拿起筷子夹菜，可筷子刚要碰到那让人垂涎欲滴的琵琶虾时，杨若兰嗓子里清咳两声，吓得顾蓉卿赶紧把手缩了回去。

“若是长辈没有动筷子，晚辈们也不能动。”茹云又瞥了一眼她放在碗上的筷子：“筷子要放在筷枕上，不可以放在碗上或者插在碗中，筷子需要放的整整齐齐，不能一长一短的放。”

顾蓉卿撇了撇嘴，这么多的讲究，的确没有人教过她。

见杨若兰拿起筷子夹了菜，顾芸卿和菁卿也纷纷动了筷子，顾蓉卿这才敢放心开吃。

“吃饭时，不能舔筷子，嘬筷子，也不能用筷子敲击碗，这是那些街边要饭的乞丐花子才会做的。”

“可我并没有这样做啊。”顾蓉卿恶狠狠的盯着茹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为她又是在针对自己，心想着这老妈子着实烦人，吃个饭都不得安生！

“奴才只是讲给小姐们听着，避免犯了错，小姐只管自顾着吃自己的便是。”茹云清了清嗓子：“切记不可举着筷子在饭桌上犹豫不定，不要去夹自己夹不到的菜。不要用筷子在菜盘里翻来翻去，夹菜时，手要利落，不要把菜或汤汁弄到桌子上……”

顾芸卿和顾菁卿二人从小便被教到大的，如今这些规矩对她们来说，早已经是习惯。而顾蓉卿只觉得，这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头都被说大了一圈。

用完饭后，丫鬟们又来撤了碗筷，又有另外几个丫鬟端上来几碗芋圆汤。等几人用的差不多了，茹云才宣布今天就到这里了，放了顾蓉卿回去。

回到芳草苑时，汤姨娘也刚用过了饭，现下正倚着窗边午睡。顾蓉卿蹑手蹑脚的进去，生怕吵醒了她。

一道沉重的呼吸声传来，汤姨娘打了个哈欠，对着小心翼翼的顾蓉卿道：“不要怕惊了我，快过来给娘说说今儿学了些什么。”

“今天主母教了我吃饭的礼仪，我第一次觉得吃饭也是个麻烦事，原来吃饭也有这么多学问。”顾蓉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盘起腿坐在另一边的炕上，又拿起桌上的汤婆子暖手。虽说已经是快二月了，可外面的风吹着还是冷的很。

汤姨娘也注意到了顾蓉卿的小动作，遂叫人把火盆子搬得近些，期待着望着坐在对面的顾蓉卿：“就没别的了么？”

“没别的了。”顾蓉卿想着，眼泪快止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北苑里吃的比咱们苑里好了太多了，我都是过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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