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青壮们脸上罩了块布,可还是挡不住这臭味往鼻孔里钻,躲避箭矢时一个不小心深呼吸了一下,当场就开始干呕起来。
火枪的声音在耳边连绵地炸响,火炮每一次击发都好像让城墙颤抖起来,倒完了金汁,没有刀剑的青壮继续留在城墙上也没什么用了,几个汉子一起弓着身子往城墙下退去,漫天的箭矢里,辽人的抛石机将一块巨石扔上城头,就落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剧烈的震动中,飞起的石屑擦过脸颊就是一道血痕,而几个青壮的运气显然还算是不错,一个督战的守城士卒正好被那巨石砸在身上,整个身子都成了肉糜,只剩还握着刀的断手露在外面,看着叫人触目心惊。
可是城头上的其他人却好像司空见惯一般,对这种惨绝人寰的情形不予理会,只顾着用火枪射杀着城墙下方密密麻麻的辽军士卒,一个人死了,立马就有另一个人顶上,几个青壮齐力将那石头扔下城墙,那上面还沾着刚才那督战士卒的残余肢体,一个握着刀的士卒走了过来,正想让伏地的青壮速速退下城墙,一支羽箭飞来,正中他的眉心,锋利的箭头穿透颅骨,插进去半尺多深,刚才还活生生的士卒一声没吭,仰面往后倒去,同为一组的几个青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心有余悸地在震天的喊杀声里摸向了下城墙的石梯。
这样的情形四面八方都在上演,城墙上方打得火热,城墙下面的人也没闲着,雄县虽是军镇,但城内也是有百姓的,青壮大多被集中了起来协助守城,放眼望去,不知道多少口大锅架了起来正煮着金汁热油,味道夹杂在一起直冲人天灵盖,掩体内还有无数伤兵在惨嚎,征调的郎中大夫在人群中奔走着,满身的血污,黑眼圈预示着他们估计已经好多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战争从不允许人休息,青壮一茬又一茬地在督战士卒的催促中抬起大锅重新上了城墙,握刀的士卒和先登的辽人拼命厮杀,推倒云梯便能听见下方传来的绝望惨叫,躲在城墙掩体夹缝中的士卒火枪不断地瞄准一个又一个辽人,轰鸣的火炮专盯着靠近城门的冲车擂木打,每次炮弹落下便能炸开一团血肉构成的花。
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生命的消逝重复了不知多少次,城墙上的喊杀声才渐渐停止下来,一阵长长的号角之后,辽人如水般退下,喊杀声才被哭声和喘气声取代,带着亲卫顶到最前方的陈平咬了咬牙,正想传令让人搬运尸体,回收兵备,同时整修火炮城门,因为按照之前的经验,这次攻城之后,辽人起码也会隔个半天再冲上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半个时辰,辽人的身影又出现在了城下。
站在军阵后方的萧弘像是个红了眼的赌徒,他疯狂地鞭打着一个又一个来求情、来拖延的将领,逼着他们继续带兵往前方的城墙填着人命,而在那近乎扭曲的面孔下,掩藏着一丝真正的恐惧。
顾怀拒绝了他。
顾怀告诉他,想要雄县,就得自己真刀真枪地来拿。
萧弘一开始以为这不过是一种变相的说法,因为在他看来雄县好像并不难打,之前那些僵持不过是因为做戏--所以当他放下心开始真正的进攻然后撞了满头的包后,他慌了。
他意识到顾怀那句话真的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他也意识到对面那座城池里的将领并不是什么草包,要在三天之内打下雄县,难度好像不亚于从顾怀和萧山的凝视中寻找到一条生路。
但顾怀为什么会拒绝他?顾怀当初都放他带着一堆残兵败将逃回了辽国,为什么到了如今却不舍得一座雄县?难道让自己继续担任右路军主将,对于他来说不够重要么?
萧弘想不明白,但正是因为想不明白,所以才会恐惧--甚至都还有一丝委屈,他心想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已经对不起大辽了,可现在魏国看起来好像也要抛弃他,他为什么会得到这样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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