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兕奴(2/3)
作品:《望尽山河》一句比方才那句更让人心惊,小太子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在从前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只觉小小的心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兕奴,”杨琰轻轻唤了他一声,“你身为储君,所要学的绝不是克己谦让。你要知道,你退一步,别人便进一步,你再退,别人便再进,到最后你退无可退,便是绝路。”
“舅父……”独孤宏看见孩子的小脸慢慢变得煞白,不由道,“你好像吓到他了。”
小太子却苍白着脸摇了摇头,他看着杨琰,有些绝望地轻声道:“皇叔,那我该怎么办?”
“阿尔泰说的没错,你想要的东西,就该自己夺过来,”杨琰低声道,“不过若是用抢,那便是下策。”
“不抢,难道等着别人送上门吗?”独孤宏不以为然地道。
“不错,便是等着别人拱手送给你,偏偏你还不要,要等别人三番四次地请你收下,方为上策。”杨琰低低笑道。
独孤宏愈发摸不着头脑:“别人又不是傻子,哪会有这种事?”
杨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笑,那笑容几乎让人难以捉摸。
小太子也扁了扁嘴,跟在独孤宏后面点头:“像三弟脾气就倔得很,谁的话也不听,恐怕就算杀了他,他也不会把东西送给别人的。”
杨琰淡然一笑,说出的话却是狠绝:“那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杨琰淡然一笑,说出的话却是狠绝:“那为何不干脆杀了他。”
这一下连同独孤宏也懵了,杨琰虽看不见,却也能在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察觉到两个后辈的呆滞。他脸上的笑容隐约透出萧瑟之意,抬起手向孩子挥了挥:“去吧,你手下的人该等急了。”
等到小太子被一众内监簇拥着离去后,独孤宏才靠近杨琰,低声道:“舅父,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说那些话,他看起来可被吓得不轻。”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杨琰挑起眉。
“你说的或许没有错,可那小太子怎能领会得了,他看起来不过才七、八岁,而且……”独孤宏有些不屑地道,“你没看见他那副模样,又胆小又怯懦,说两句话就要哭鼻子,哪里有什么太子的样子。”
“怯懦又爱哭,”杨琰轻轻重复道,又抬起眼睛微微一笑,“跟我又何其相似。”
独孤宏怔了怔,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却见舅父已经转身离去了。
十月初十,穆王府。
几日前,建安刚下过一场初雪,王府后苑的草场上,两匹骏马正一前一后跑得飞快,马蹄后扬起的雪尘如同碎玉般溅开。在飞驰的途中,马上的两人同时张弓,只听接连两声破风声响,灰羽的箭矢牢牢扎在了场边立着的草靶上。
“好!都中了!”站在雪庭里的青衣文士大声喝彩。
“这一场比试只怕胜负难分,玉山,不如先过来喝两杯热酒,暖暖脾胃。”招呼他的是坐在雪庭内的刘适同,他和温芷几个正围着小桌对坐,桌案上架着红泥火炉,炉上隔水温着一壶上好黄酒。此刻火候已到,酒香四溢,让人闻着便觉得浑身都是暖意。
“说来自前日算起,皇上已有三日不曾临朝了吧,是病了?”刘适同啜着酒,偏头道。
温芷点了点头:“听说是染了风寒。”
原本看着轩廊外的李玉山听了这话,蓦地转回头来,冷笑道:“什么风寒,不过是跟几个宠妃在雪地里胡闹,捱了冻罢了。”
众人一听,果然是永安帝素日的行径,都相视摇头苦笑,默默低头饮酒。
雪庭内靠东的软榻上,杨琰独自斜倚在那里,百无聊赖翻着手中的一卷文书。草场那头隐约传来几声笑语,似乎是独孤宏在跟什么人耍赖,他凝神听着,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笑纹。
温芷饮了几口酒,抬头向杨琰看了一眼,正看见他手里拿着深赭封皮的奏疏,不由道,“殿下原先管着户部工部诸多事宜,兼任西北大都护之后更是要兼理兵部,怎么如今连礼部的奏疏也呈到这里来了?”
“不过是腊日祭礼的一些琐事,因皇上病了,才推到了我这里来。”杨琰说着,轻声打了个呵欠。
看他似乎困倦得不轻,温芷无奈地笑了一笑:“我们昨日还在说,皇上这一病,穆王府倒是热闹起来了。”他这话并非虚言,朝中每日数不清的大小事宜等着定夺,一众臣工们寻不到皇帝,便只能来寻穆王。这两日王府门庭外往来之人络绎不绝,直到今日旬假才算得了片刻闲暇。
“虽则如此,却也要提防他人口舌,”李玉山压低声音道,“接连两日朝中官员皆在庆安堂向殿下奏事,甚至有人说穆王府竟自立了个小朝廷。”
“玉山说的不无道理,”刘适同沉沉点头,“如今老公卿们在朝中的势力虽大不如前,可毕竟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他们耳目仍在,殿下绝不能在此事上授人话柄。”
杨琰轻轻笑道:“皇上龙体抱恙的消息刚一传来,韩先生便同我说,此事是个契机,却也是个难题。”他顿了顿,“兰郁,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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