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名部曲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分,詹泓没有多停留,向众人介绍了徐佑这个新主人,递上他们的奴籍文书,立刻告辞离开。
部曲在家族中的地位比奴婢高一些,但身份一致,都属于奴隶,生死荣辱操于人手,没有一点的人身自由。站在院子里,他们神色各异,站姿懒散,有人好奇张望,有人吊儿郎当,有人低垂着头,不知所措,也有人冷笑连连,目透不屑,嗡嗡闲谈声不绝于耳。徐佑站在正堂前的台阶上,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詹泓迫不及待想要将这群人送出去的心情。
不好管束啊!
他们长年跟着詹珽,不管在詹氏内部,还是在钱塘城,一向耀武扬威惯了,走路都喜欢横着走,无人敢惹。后来詹珽败落,成了无根之萍,在詹泓处估计也不怎么被信任和待见,前后的落差巨大,很容易滋长逆反心理。现在又被送货物一样送到了静苑,要说没有怨气,真是鬼都不信。
徐佑冷冷一笑,道:“看你们的站姿和精气,就知道为什么詹珽落得流放戌边的下场,为什么詹泓像出秽污一样把你们扫地出门。既不能保前主人平安,又不能讨后主人欢心,百无一用,要你们做什么,浪费衣食吗?左彣!”
“在!”
左彣从徐佑身后走上前,腰间挎剑,目光如电,双脚不丁不书,双手一撕,碎片随风远去,哈哈大笑,道:“大不了上山为盗,老子一身武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说完掉头离开,几双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看着他扬长而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刀斧手之类的陷阱出现——徐佑果然说到做到,真的肯放他们离开!
立时又站起三个人,撕了文书,借着黑夜远遁而去。他们都是部曲中的老油子,瞧出徐佑不是好糊弄的主,留下来说不定会被往死里操练。这些年又习惯了混日子,受不了这样的苦,与其将来做逃奴,还不如这会拿了奴籍,早点离开为妙。
寒风愈刮愈厉,接连有人昏迷倒下,苍处全身冻的僵硬如柱,只有眼珠子还能左右活动,但他的心头,却仿佛着了火,越烧越旺!
只是,从来没有一夜,像今夜这样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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