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武毕竟还是低估了萧祯谋划,退兵的命令一下,萧祯就接到了秦王赢轩的斥责。
萧祯面对秦王措辞严苛的书信,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叫来随军的刀笔小吏,让他写一封奏表,交给秦王。大意是说,萧祯自己虽然在秦国长大,可毕竟出生在楚国,这里也算他半个父母之邦∷兵三十里,是为了向故土表示敬意,下次再攻城时,就会竭尽全力、忠于王命了。
他的娴熟手腕,毕竟不是年轻的君王可比∴表一出,秦王白白邓个好战的恶名,萧祯忠义两全的名声却传遍六国。
可这还不是事情的全部,事实上,萧祯根本不在意虚名←安排自己的亲信金鹰卫,盯紧军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那些悄悄放出哨鸽,给秦王送信的人,都被他找个机会,明升暗降夺去了手里的权力。
楚王俞如约送来了史官世家的手稿,装了整整三木箱◆祯把自己关在帐子里,彻夜不眠地通读那些手稿。
即使是亲身经历了当年那场绝杀的萧祯,此时也才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夫人无意间献进宫里的一盒麝香,让当时还是王后的昭襄太后,失去了腹中千难万难才得来的孩儿。可这个从没来过人世的小孩子,只是那场连绵数年的杀戮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牺牲品。
史官洋洋洒洒,详细记录了每个人的言行′实萧祯心里早有估计,下令诛杀萧图南的,不是苏明玉就是昭襄,直到看了记录,才知道那时苏明玉已死,作出决定的人,是苏倾。
两个名门望族,被这一盒麝香乾,分别死去了数百人。看过那么多记载以后,谁对谁错,竟然已经完全无法分辨。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送来的记录里,还夹杂了不少苏倾的起居记录。讲到苏倾的部分,大多也跟墨谣有关。从记录里依稀可以看到,苏倾把落魄乞儿带回文泽园教养,拒绝了楚王要迎娶她的要求,带着她在身边,过完那些最难熬的日子。
萧祯收起书简、离开军营,独自一人进入云照山←想起小时候学射箭,总是练不好,孟叔叔就会对他说,把箭靶想象成心里最恨的那个人,要让他一箭穿心。
那时,他想象的人,就是这个对萧氏一族下了诛杀令的人,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苏倾匆忙下葬,连墓碑都极其简陋,幸亏他生前身体一直不好,墓穴是早就准备好的,占地辽阔。
萧祯拨开他墓前的杂草,像对着老朋友那样低声说话:“我一直恨不得你早早死了,因为那样,就不会有当年那场祸事,我娘和阿姐也就不会惨死。可是……如果你早早死了,没有那场事,谁会遇见小谣,带她回来呢?”
他掏出酒囊,自己喝一口,往墓碑上倒一点:“你从前肯定很少喝酒吧,现在没人管你了,你喝个痛快吧∫一直觉得你这人没什么了不起,最大的本事就是死在我前头,让小谣永远忘不了你……”
他一笑,把整个酒囊倾倒过来,里面的酒浆洒了一地:“可你先去了,以后也只能白白看着,不管你有多不放心,都再不能帮到小谣了↓最终……还是我的。”
萧祯用衣袖擦去墓碑上的浮土,静静地站了半晌,才桥马转身走了。
墓碑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直到萧祯走远,那两人才站起来∏个瘦小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发抖,脸色被映照得越发惨白。
“小谣,你还好吧?”韩冲揽着她的肩,发觉她整个人都是凉的。
“没……我还好……”墨谣条件反射似的一跳,躲开了韩冲的手。发觉身边不是那个可怕的人,脸色才稍微好一点。
“小谣,”韩冲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系住,“你是在怕萧祯?怕他找着你?”
墨谣慌乱地摇头:“不,不是,我们去祭扫一下,快些回去吧。”
韩冲硬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走:“你是怕他,还是怕你自己?你听了他几句假惺惺的话,就可怜他、原谅他了?如果他真心看重你,就不会强迫你〔许他早就看见你了,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博得你的同情和原谅。”
最不堪的伤疤,突然被揭开~谣拼命摇头:“不,他不是那样会说假话的人。”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惊得掩住了嘴。
韩冲的脸色阴郁难看,发出一声自己也没料到的冷笑:“我不过说说而已,你就要为了他跟我争辩∫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比不上他跟你一夜春宵吗?”
“阿狗,你不要生气……”墨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拉住他的胳膊柔声恳求。
韩冲气昏了头,用力甩开她的手,抬手指着苏倾的墓碑:“就算我在你心里一文不值,你在苏公子的墓前,替萧祯说好话,你要他怎么看你?”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嘶吼一样发问:“你让我怎么看你?”
连番质问,像狂风卷起的巨浪一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谣眼里流下泪来,怎么忍都忍不住′实根本无需韩冲发问,她自己心里的羞愧感,已经快要把她撕扯得粉碎。
她几次梦到苏倾,隔着重重大雾,远远地看着她,却不肯开口说话。接连几晚做了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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