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和帅旗的倒塌彷佛是压倒河岸辽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在意识到主帅身死的瞬间,所有能见到这一幕的辽人都陷入了疯狂。
而更远的地方,比如两翼战场,比如正在结队厮杀的骑兵,也会有魏军的士卒在默契下高声喊起“萧山已死,投降不杀”的话语来提醒他们。
久久没有军令和中军讯息的混乱终于爆发了,而魏军中军处响起的欢呼则让所有魏人都意识到今日的大胜已经注定。
有辽人爆发出了决死的战意,拼命朝着眼前的魏人挥刀;有辽人意识到今日的败局已经注定,所以立刻转身遁入夜色;而更多的辽人,则是在一种茫然惊慌交织的情绪中,面对扑上来的魏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跪倒在血泊里。
夜色下的战场想传递讯息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对于败局的恐惧却像是夜风一样轻柔而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战场,延绵十余里的河岸,明明兵力占优,明明尚有余力,但指挥系统已经崩溃的辽人已经再无法扭转战场形势。
“传令,各处战场维持攻势,但不要让辽人的临死反扑造成过大伤亡;让李易和杨盛带着骑兵务必要缠死那些辽国的精骑;再传令,让陈平带着步卒于北边设垒,拦下溃败后的辽人,辽人既败,就不要给他们逃回去的机会,这十余万辽人,孤要他们全部留在这里!”
一道道军令从王旗下传出,等到处理好了战场的余波,顾怀才回头看向被几个士卒押过来的萧弘,看着他披散的头发上满是血泥,说道:
“看来你没把萧山的人头给孤带来。”
“威力...太大了,”萧弘回想起刚才那颗所谓“珍藏版天雷”爆炸的瞬间,那骇人的动静,直接让萧山和他座下的战马都成了零碎,说道,“不是我的问题。”
“说起来这还是孤第一次和你见面,”顾怀说,“这一年过得想必不怎么容易?”
听着这话,萧弘心底莫名生出股怨气,他心想容不容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倒也不必如此怨望,毕竟仔细想想,如果你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在这处战场被追杀到死,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顾怀平静道,“孤知道你总是觉得,是因为孤你才会如此落魄无奈,但事实是,造成这一切的,终究是你自己。”
顾怀的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还有血性,真定那一战你就该死在城里;如果你还有良知,河间时你就该跟着饶你一命的耶律洪一起自刎;如果你还有骨气,那么这一年来你有无数机会用自己的死来破坏孤的计划,可你都没有,你只是随波逐流,既舍不得性命又想要借口,所以一直觉得孤是那个推着你往前走的人,甚至在今天的战场上,你还觉得你能和孤谈价钱,直到战局明朗才想起孤让人带给你的话,想给自己搏出一个前程来。”
“萧弘,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觉得你能在孤面前站直,甚至用这种满含怨念的目光看着孤?”
被亲卫死死押住肩膀的萧弘面色惨白,他内心中一直给自己不断铺上的那些遮羞布被顾怀一层层撕开,但他却不敢做出任何回应。
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是在骗自己,那些所谓的对顾怀的恨意,对命运的控诉,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他跪倒在了血水和泥水混着的河岸上:“我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而已。”
“生存是人类刻进骨子里的追求,没有人能责备,而孤是个魏人,魏人自然不会和你讲辽人的大义,”顾怀平静道,“此刻战场上还在厮杀,孤花时间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你今天的行为,孤很不满意,而你也知道,长城下那一战,有很多辽国将领被俘,包括今日这一战过后,也不缺会为孤马前驱策的辽人,所以你凭什么觉得,孤依然会选择你?”
“你...你不能!”
“所以收起你那些可笑的怨念与自欺欺人,孤不在乎你卑劣或者正义,你只需要给孤足够选择你的理由就够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怀说道:“在很久以前,得知了辽国朝堂以及民间的秩序时,孤就很好奇,萧姓和耶律姓能把其他汉姓的人当狗,普通的辽人能将那些臣服的部族当成奴隶,这样畸形的体制,却迟迟没有爆发像样的混乱,后来孤才想明白,原来不是没有,只是因为辽国自草原起家,最精锐的一代骑兵还没老死,外部也没有像样的敌人,所以矛盾可以暂时积压下去,所有人都依旧摆出顺服的模样,让辽人觉得一切都很太平。”
“你们的陛下,确实是个雄才大略的人,他及早地认识到这一点,所以哪怕会掀起腥风血雨,也要清洗朝堂,融合部族,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改革还没有做完,孤却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用马鞭指了指仍旧还在厮杀的各处战场,说道:“看,十七万辽军南征,北归者能有多少?当辽国战无不胜的形象被打破,当孤能一路北伐将战线彻底推入辽国国境,也许很多人都会意识到,原来不用那么诚心诚意地给辽人当狗,而是能在这个摔倒的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而到了那个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