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276、盛宴过后
276、盛宴过后
又是一个人影散乱的夜晚，宴席之中有歌女七八，舞袖翩翩，腰肢蜿蜒，管弦和鸣间，劝酒声笑谈声不绝而耳。
这已经是太子李承乾第三日设宴寻欢了。
李承乾连宴三日，似乎也不担心李世民会对他的奢靡作风而心生不满，在这三日间帝师李淳风也连着作陪三日，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人群之中放浪形骸。
但在今天李淳风似乎没有前两日那般随意，而是似有心事，坐在宴席一角，自斟自酌，偶尔有官员前来敬酒，他也仅仅只是勉强一笑，敷衍了之。
歌舞曼曼，太子李承乾立于众舞女之间。
有绯红色的袖摆缭绕在他的眼前，也不恼，姑且放肆的扯住那顽皮的袖摆拉至自己的怀里，调笑一番，直闹得那不及豆蔻的舞女羞红了脸才作罢。手中拿着酒壶，随着翩翩舞袖而动的同时，仰头灌酒，他笑的肆意。
一曲做罢，众歌女退去；宴席欢散，只留狼藉一片。称心坐在主座案上，太子已有醉意，斜躺在称心的怀中，微闭着眼睛，不知似梦似醒。
下方的席位只剩李淳风一人仍在独饮，杯酒入喉，他微微砸嘴，抬眼看向李承乾，轻笑地说道：“太子，今日的兴致比起前两日似乎要好上很多呢？”
太子李承乾的脸掩在称心的盘坐的膝盖上，一声极冷的笑意从他口中传出，说道：“呵，先生是想问李泰死在睢县了没有吧？”
李淳风放下手中的酒盏，直直地看着太子，等待着他的回答。
沉默许久，李承乾才开口说道：“无心死了，丽景门十五名杀手全死了，就连戚玉衡和刺客学院疾的死士小队都全死了，但偏偏就我那好弟弟没死！他可真是命硬哈。”
“原来太子殿下今日并非是兴致高，而是在借酒浇愁！”李淳风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拿起白色的小瓷杯自斟自饮，继续说道：“我早就劝告过太子了，国师通天机，擅诡变。与之交锋必会自损，还不如以不变应万变，固守己身，温养德行。这才是上上之策。”
“呵呵，以不变应万变？帝师说的倒是轻巧，真是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父皇、朝臣都有废我之心，我的诸位好兄弟们更是各有所图，我若不变，下场必会凄惨至极！”太子扶着称心的身体，缓缓起身，脸上的神情变得恐怖至极，他直视着李淳风说道：“皇室之内的倾轧，先生这等逍遥之人又如何能够明白？”
李淳风沉默不语，起身对着太子行了一礼，说道：“各种是非曲直，多辩无益。但请太子明白，大唐百姓所需的是一位明仁之君，而不是一位需要蓄养门徒杀手、依靠暗使阴谋诡计的阴毒之君。”
李淳风鞠了一躬，说道：“睢县之事已毕，明日，太子不需要再设宴留我了。”
说完此话，李淳风甩了甩衣袖，从席中走出。李淳风一路逆着天光往殿门处走去，殿外的亮撒在李淳风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救赎人的光芒，可是却独留了一团昏暗在殿内。
待到李淳风走到门前处时，依然在一片昏暗中的李承乾，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愤怒起来。他的手猛地扫过身前的案桌，只见桌上的所有杯盏瓷盘皆都被横扫而出，摔碎一地。
“你以为你说的话，本宫不明白吗？但这君王之位并非大唐百姓所选，而是当今陛下钦定！我那父皇看中的是谁，我还不清楚吗？！”
闻言，李淳风脚步一顿，只微微一个侧身，耀眼的天光便从外面涌来。他静静地站在门框之间，看上去宛如一帧精致的剪影。
李承乾上前，脸上再无醉意。他一步步往前走去，神色冷峻，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派丽景门杀李君羡全府上下？就因为他不为我所用吗？”
“你错了！”
李承乾的身体微微一晃，抬起右手指着李淳风的背影，低吼道：“全都是因为你！”
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里，李淳风缓缓地转过身来，看向李承乾。这时李承乾嘴角一勾，冷笑出声，说道：“当初要不是你跟父皇言明，唐过三代，武代李兴，其名媚娘，李君羡将军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被派到睢县去剿杀罗刹匪徒呢？”
听到李承乾此话，李淳风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的不解不由自主地浮现而出。
见到李淳风脸上的疑惑之色，李承乾嘴角勾起一道讥讽的笑意，冷声说道：“李先生估计还不知道吧？李君羡将军的小名便是‘媚娘’！父皇知道此事后，才将他孤身一人派往睢县剿杀罗刹悍匪，想的就是让他与罗刹匪徒同归于尽！”
“只是李君羡将军命大，一直没死，我李承乾只好替君父分忧，让人灭了李君羡满门！”
清幽阴冷的声音依然声声入耳的回荡不绝，为这空荡的大殿凭空增添了几分寒意，就连称心也忍不住站起身来，神色发愣，显然李承乾所言的这其中隐情他也是今天第一次知道。
殿中沉静片刻，李淳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轻喃道：“怪不得……”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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