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出于何故,要这样疯狂地透支自己,听说她这畏寒症本就是不治之症,她是不能长寿的,还如此作为,这不是往死路上奔吗?他们不止一次上奏折让她多休息,注意身体,如果身体不适,可以去大渊南边的一处行宫调理休养等等。这倒未必完全是讨好圣意拍马屁,他们真的是挺舍不得这个女皇,不忍看她这样摧残自己。
可凌尧帝对臣子们的关心统统付之一笑,她说,“朕的身体无碍,只是时间不多了,朕要努力,望各位臣工也要努力。”
臣子们皱眉,既说身体无碍,又说时间不多,这话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嘛。沒办法,女皇陛下说让努力,大家就努力呗。
天景必须努力,她不敢停下來。她知道,人在快要冻死的时候决不能停下來休息,一停下來就真的会冻死。这次贺云阳不会再來救她了。再沒有人会有真力给她温暖,再沒有人带她去泡温泉,跟她说“闭目运功,深呼缓吸”……
天景不怕死,她只是还有好多事沒有做完,允炆还沒有长大,所以再冷再痛她也得撑着活下去,也许是她的意志太过坚强,连上天都给她垂怜,这几个月里,她的身体越來越冷,但冰璃雾的寒毒却沒有真正发作过。
极偶尔的闲暇,她在隆华殿里独坐,沒有了政务的缠扰,眼前就是贺云阳的脸,耳边就是他的声音。随便拉开书桌的抽屉,看到的也是贺云阳的痕迹--和他互通消息的寄思帕,他送她的礼物,他写给她的书信……
她关上抽屉,拿纸掂笔,打算写些什么來转移心思。可是,她赫然发现笔下的字迹也是贺云阳的,其实很早以前就开始模仿贺云阳漂亮的字体,今天才发现,原來这么像了。
她丢下笔,抚着闷得发痛的胸口。她不知逃到哪里,才能逃得开贺云阳这个魔咒。可是,就算看不见他留下的东西,但她自己的身上就有多少他的印迹。她的笔迹是模仿贺云阳的,她的思维方式是学自贺云阳的,他教会了她下棋、抚琴,她的体内有他的内家真力,甚至连她的酒量,也因为和他有过太多次的对酌而越來越好。
是谁说过,真正的爱情,就是把自己,一点一点活成他的样子。
她从十四岁认识了那个男子,她从他的身上学到了太多。他牵着她的手,陪着她一步步地走,他称赞她的小聪明,也教给她大谋略。她记得在她登基前夜,他抱着她走上御阶,坐上皇位,他说“让我做个送嫁的人,抱着你登上你的皇位,送你嫁给你的江山!”
他还说,“你放心,我不会走远的!”
可是,现在他不在她身边了。不是他走远了,而是她无颜再留在他身边,她走远了,而他这次再沒有说,“天景,别走!”
天景觉得自己快疯了,她又拉开抽屉,拿出寄思帕,在帕子上一遍遍地写,“贺云阳,贺云阳,贺云阳……”
帕子上的字写下,消失,再写下,再消失。一直沒有回复……
时间是最冷漠最公正的,从不会因为有人伤心而停下來叹息感慨。几次月圆月缺之后,就过年了,年过去之后,天景和贺云阳分手已经五个月了。
贺云阳的伤直到现在方才彻底痊愈,这个速度实在让太医和贺云祥难以置信。贺云祥坐在家里锁着眉头叹气,跟清和说,“哥哥的身体怎么这样差了,一道剑伤居然拖了近五个月才好。”
清和摇头,猜忖道,“我觉得未必完全是伤的缘故。你莫非沒发现,从哥哥回來之后,绝口不提天景,而且,这么长的时间了,天景也再沒有來过。还有,哥哥从前多喜欢思遥,每次抱她都说她的眼睛像天景,现在都很少抱她了。所以我想,不会是哥哥和天景之间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才影响到伤势痊愈的。”
“对呀!”贺云祥一拍桌子,“还是你细心!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來了。这段时间,哥哥的火龙鞭伤发作过好几次,但他无论痛得多厉害都不肯喝龙血珠果泡的水,宁可强忍着,或者喝那种沒什么用的银叶汤灵魂的愤怒。我问过他,他说龙血珠果太珍贵了,还是留到以后伤势更重更难捱的时候再用。我当时还就相信了,现在一想,他肯定是和嫂子闹别扭了,哥哥那么骄傲的『性』子,当然就不肯吃嫂子送给他的『药』了!要不然,你给嫂子写封信问问,他们到底怎么了?”
“我早就问过了,天景说一切都好,什么事也沒有。我估计她是在说谎,但相隔这么远,她就是说谎我有什么办法?”
“也是啊。不过现在你也不方便回去呀,孩子们一刻也离不开你,但现在刚开春,天气还冷,你要是带他们一起回去,在路上他们肯定会生病的。”贺云祥在房里转了两圈,眼睛陡然一亮,转身就出门了。
小吱正坐在静心殿的窗格上晒太阳,贺云祥一眼就看到了它,急忙过來,叫道,“小吱,你这段时间有沒有去过大渊那边?”
小吱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别提了,公子这次是对我下了死令,绝不可以再去大渊,如果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你说我敢去吗?”
贺云祥沒想到有这么严重,呐呐问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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