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她走吧。”傅奶奶手里捏着一根木柴,捅了捅灶台里的火。
“你说什么?”傅爷爷的脾气一下就来了,就像这炉子里的火苗一样,但碍于孩子和那位爱莲就在隔壁,他又压低了声音,“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什么时局?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
她沉了脸色,将木柴丢进火里,“让她走,不为别的,就一点,她不是中国人!”
“是,爱莲她的确是日本人,日本人怎么了?”
“怎么了?你好意思说怎么了?这外头杀人放火的是谁?你不清楚吗?亏你还自认你是个爱国人士,你在报纸上写的那些文章,你忘了吗?你们一起起的义你忘了吗?”
傅爷爷长叹一口气,“没忘。可爱莲不像他们。”
“那谁像?”她冷笑了两声,“总不能是我吧?你当初在国外给我写信说的话你都忘了,你说孩子还小,要我保全自身,等到重逢的时日,我带着他,在这里吃糠咽菜,为了什么?为了你撇下我们母子,去娶一个日本女人?”
傅爷爷甩手,“我说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讲道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了?”
“你没说,你是没说,可是你的眼睛,你的心说了!你的心告诉我,你就是瞧不上我,瞧不上裹小脚的女人,你就是觉得我恶心!”
她说起这番话的时候,是歇斯底里带着哭腔的。
她从记事起就养在府里,大太太对她说,她这辈子没有别的事,只一件,照顾好他。
她想,她是没脸到地下去见傅家的列祖列宗了。
“你能不能小声点!你非要吵的人尽皆知是不是!”
傅奶奶抹了泪,坐了下来,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傅爷爷见她沉默了,又开口说道:“爱莲和我认识很久了,我们的关系是知己,是亲人。她也对她国家做的事感到羞耻,深恶痛绝,她一直在做保护我们同胞的事,我们不能因为她的国籍而判她死罪。”
“是吗?知己?亲人?那我们母子呢?是你的奴婢?你的奴才?是你家里的打扫下人?还是连后巷里倒夜香的都比不上?”
傅爷爷冷哼了声,甩手道:“你这种女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二人的交谈不欢而散,一直到他们二人走的那天,两人都没说上一句话。
“妈,爸他要去哪里?”
她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将心里的苦都咽了下去,“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哪里。”
“可是,外面有人打枪,很危险。爸他又不会拿枪……”
她苦笑了声,摸了摸孩子的头,“他有枪,笔杆子就是他的枪。他的枪可比那些人厉害多了,能打到人心里去。”
孩子不懂,“打到心里?那人不是死了吗?”
她没有回答,别人的心怎么样她不懂,她只明白,要不是还有这个孩子站在她身边,她会终身一跃跳进这口冰冷的井里面。
时间来到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
战火还未平息,她已经又六年没见他了。
转眼孩子到了十八,也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征途。
“你像你爸,他总一副解救天下苍生的模样。”
孩子点头,“妈,等解放的那天,我就回来。”
她又开始等待,她这辈子做的事好像只有等。
小的时候等长大,长大了嫁给他。
嫁了又等他回来。
现在好了,她要等的人多了一个,她生的 也就多了一分。
四七年末,从京市里来了一辆车把她接走了。
她到京市的时候,见到了儿子,也见到了“丈夫”。
她应该是个幸福的女人,反正周围的那些妇女都这么说。
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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